跟著逃獄重刑犯認識印度，小說項塔蘭Shantaram觀後感。 @ 任孤行

項塔蘭在印度語為和平之人……

曾是在海洛因中失去理想的革命份子，犯罪中失去操守的哲學家，在重刑監獄中失去靈魂的詩人，這是描寫本作主角的側影，他曾經是一個重刑犯，幾乎要蹲數十年的苦窯，於是他從監獄逃出來，流亡到印度的孟負隱姓埋名。利用另外一個假身份，成為了沒有人認識的人，被叫成是林巴巴的澳洲人，對外則是自稱紐西蘭人，可是印度人認為他是英國人，阿富汗人則是當他美國人。

小說項塔蘭便是描寫葛雷哥里.羅伯茲，他身為一個澳洲人，則能夠在印度孟買的貧民窟生活，並且加入當地的黑幫，成為他們的中堅份子，原因就在於他本身就是一個跟犯罪生活的人，逃獄過後他過的生活，更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。或許這個自傳式小說有些不真實的地方，但是在某種方面，也可以顯現出，在一個極不公平的社會中，人們依然要生存下去，於是只能走偏鋒。

據說這是作者葛雷哥里.羅伯茲的親身經歷，所下去編寫的小說，以他在澳洲監獄服刑後逃脫，然後利用假身份飛到印度，在印度孟買流亡十年經過為主，以及深刻描寫印度社會的自傳類別小說。

以下用自己的想法來看待：

故事基本上可以分成幾個部份，就是從林巴巴(後面會解釋為什麼這名字成為他新的名字)進入孟買開始，他在不知不覺當中認識了印度導遊普拉巴克，生活已經糟了極點，但基於直覺他選擇相信這名第一次認識的印度。其他人都勸他當地人是不能相信的，可是對陌生人包著不妨一試的心態，他又能損失了什麼呢，他想要認識真正的孟買，因為他是逃離自己國家澳洲的重刑犯。

想從孟買再度開始自己的新人生，於是他遊歷了國外遊客不會認識的孟買，底層的社會以及貧民窟，或許有人會說沒有不景氣，只有不爭氣，可是生活在印度，有很多人一出生就等著餓死，更多人連父母都沒有地方住，不是說房子，是連落腳的空地都沒有。就知道印度的貧窮是多麼根深蒂固的，不是憑著努力就能夠反轉過來，因為當印度的電影歌舞越歡樂，代表的是一種無奈。

林巴巴進入了貧民窟，他也成為第一個進入貧民窟的白人及外來人，這時候故事進入了第二部份，外人以及印度人對於貧民窟的印象就是髒亂噁心，還有犯罪與非人，就是他們不被當成人看待，是等於牲畜的存在。林在印度的意思是陰莖，巴巴則是值得尊敬的人，於是他在貧民窟認識了很多人，包括黑幫的人在內，他成為沒有執照的赤腳醫生，為了貧民窟生病的人努力，第一次認識生命的脆弱。

從來他被哈德拜這位黑幫老大，吸收成為外國人成員，並開始學習了各種黑市技術，洗錢、偽造護照、走私黃金、販賣軍火等等，就這樣他逐漸成為了幫派主要份子，逐漸陷入了當地的生活，並受到各種光怪陸離的影響。他又進入了監獄生活以及仇殺，都差點令他喪命的時候，他接到被他尊為父親的幫派主人哈德拜要求，要他偽裝美國人進入阿富汗進送軍火與醫療物資，對抗俄羅斯人。

上面的第三及第四部份非常有意思，就是蘇聯瓦解的前夕，為了讓接攘的阿富汗成為自己的共產聯盟，於是派兵攻打並成立傀儡政權，打算讓女性可以不用穿黑紗出門，並讓女性受教育及擁有男性的權力。身為阿富汗保守派的人便受到美國的支持，雙方運用各種力量，包括金錢及軍武，在他國的土地互相支持不同勢力政權，讓他們殘殺，這邊可以看到一點就是，你要真正的分出誰對誰錯。

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及邪惡的，非常困難，正邪完全依據你所在的國家、種族、土地、宗教、膚色等等來分，例如阿富汗人會認為俄羅斯人的共產主義，是侮辱他們的傳統，女性怎麼可以被解放，就該不能受教育，不能出門。而且動蕩的國家形態，有許多國家種族的人加入，包括從至伊朗到巴基斯坦，不管是獨裁政府或是激進組織掌握大權，他們不能安逸的待在家鄉好好生活。

貧民窟的人不等於人是幽靈，這個概念源自於政府不承認貧民窟的存在，一切都是不合法的，他們不但對於貧民沒有任何幫助，還把他們僅有的生存給剝奪，認為窮人不該生活在世界上，只有他們有錢人及當權才有資格存在。貧民窟的人更被當成不如狗的卑賤，林巴巴深入了這個世界，不過令人欣慰的是，書中生活的人沒有那種因為窮困潦倒而產生悲觀的心態，反而更懂得生活。

他們或許窮，或許不知道明天在哪裡，連水與食物都沒有，可是他們相信著明天他們還會活下來，主角被這樣的力量所感動，覺得自己相當卑微，他們喝髒水、住用廢棄材料組成的房子，沒有電力，更不用說現代資源。可是他們的生命力，與懂得生存的行動力，的確超乎常人，令人想到一則故事，就是喝了水是犯法，可是不喝水就會死掉，要如何選擇才是正確的道德標準。

這就是林巴巴本人。

答案是沒有標準，為了活著，這些居民都與犯罪一同生活，或者本身就是罪犯，從偷、拐、搶、騙，到各種重大犯罪，幾乎都有人做，窮彷彿跟犯罪扯上邊，就像我們經常看國際新聞，發現印度都是各種強姦消息。這代表了某種程度來講，這個社會是充滿矛盾與不公平的，有些人一輩子就是個窮人到死，不過身為主角的林巴巴，則沒有詳細的去談論這些問題，他只是過生活而已。

書中有幾個部份是描寫林巴巴對於暴力的態度，他不喜歡以強欺凌弱者的人，所以他看到這些人動手的時候，並不會直接阻止他們，要等到欺負到他身上時，才有燃燒的火藥，令他馬上爆炸時，令他感受到被欺凌者的痛苦，才會以暴制暴在強者身上。事實上當人體會到被欺負及霸凌的感覺時，會有三種前進的方向，一個就是變得跟施暴者相同，第二個則是變得能夠體諒別人。

第三個則是以暴制暴，所以說暴力是不文明的非必要生存條件嗎，但為什麼就連科技發達的現在，也無法阻止暴力引發的紛爭，演變成戰爭的情況，原因就在人性，所謂最簡單的人性就是大家的意見不相同，不相同也不會認同別人。於是最後就變成吵架，再成打架，最後是殺害，不同的人就會引發不同的意見，不同的膚色、不同的種族、不同的語言、不同的生活條件，更是複雜。

所以印度是個奇蹟的地方，如果在其他國家有這麼多的語言，像是他們最常用的印地語，以及書中所講到的馬拉地語，印度主要共有二十多種語言存在，還不包括少數民族及土語等比較冷僻的語言在內。就知道為什麼印度始終沒有爆發大規模的種族戰爭，是一件成就感，他們相信是印度人對於宗教文化的包容力，是愛情的表現，因此他們對於其他種族國家的人，鄰近的國家幾乎都有。

為什麼印度貧民窟如此多，可以深入去詢尋，會發現很意外的原因。

孟買身為馬哈拉施特拉邦的首府，人口也是世界上最多的城市，你能想像多麼的擁擠繁雜，光是每天進出的人口就足以塞爆世界上其他的好幾座城市，加上建設跟不上增加的人口，所以生活的水平相當低落。貧民窟因為不被他們當人看，所以不算在裡面，官方也從來不承認有貧民窟的存在，政策則是控制貧民窟的大小，一旦有擴建到規定的範圍外就拆除，另外則是掙一眼閉一眼。

默許它們的存在。

因為衛生條件差加上水源共用，或是依靠送水車，大型的傳染病還有火災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擴散，儘管如此他們依然保持著一定的秩序與規定，由當地的父老推舉的首領，負責公正的主持，往往比政府及富人更加受到尊敬與推崇。原因就在於貧民窟的首領如果沒有一定的智慧，和抱持公平的態度處理事情，他馬上就會被攻擊報復，這邊的人什麼都沒有，所以對這類事情特別容易憤怒。

貧民百萬富翁的劇情是天方夜譚。

劇情中也不斷提到印度人對於自己切身的利益非常在意，倒是剝奪感很重，只要不是在他們面前發生的，通常他們都能用不在乎的態度處理，就像是你只要讓人發現計程車司機違規車禍阻塞交通，那麼這個人馬上就會被群眾包圍。並且拖出來毆打重傷或至死，才不管你的身分及有錢，還有、只要有人犯了眾怒，不管他家中的警衛再多，這些憤怒的群眾也會將他們家燒得一乾二淨。

印度的貧富差距沒有想像中的大，倒是身份階層才是意外的深。

巴巴有三個意思、棄世者、聖人、聖父，總之就是被尊重的人，又或是拋棄世俗的人，才可以被稱為巴巴，所以作者的名字有一種黑色的幽默，就是值得尊敬的陰莖，可以瞧見印度人的玩笑，的確非常有意思。另外一方面則是，只要不要冒犯到他們的家人朋友，以及他們所相信的，例如宗教，他們一般來說都是樂天知命的，一輩子窮苦都沒有什麼意見，正如他們生活在貧民窟相同。

並不是那個，他的手可以穿過我的巴巴。

「為對的理由，做不對的理由」這是林巴巴的精神導師，被他認為是父親的黑幫老大哈德拜或稱汗，所說的一句話，他們的黑幫進行各種犯罪行為，卻比警察與政府官員還受到當地人的尊重，原因就在於他們是為了生存，跟他們利益與共。他們不講情義，可是也知道凡事都有一定的彈性，就像橡皮筋可以撐多少不斷掉，有人違反了就會斷掉，為了不使它斷掉，就要解決撐大的原因。

內中也談到很多的哲學部份，像是存在論，宇宙凡事都有它的規律，每件事情的存在，你不用問它為什麼存在，也可以問牠們的誕生，也可談它存在過後的影響，就像犯罪跟貧民窟的連結，會意外的發現貧民窟的犯罪，還比外面的世界遠低很多。他們的犯罪是針對貧民窟之外的人，也成為外人利用的溫床，如同雞生蛋、蛋生雞，何者先出來的道理，沒有貧窮，貧民窟自然也不在了。

人必須守法，前提是吃的飽穿的暖，並且有落腳的地方。

這樣的孟買，卻是生產經濟值極高的地方，也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，千萬不要以為這邊都是乞討的乞丐，相反的每名住戶都有他們自己的工作，或稱事業的地方，各種奇奇怪怪，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存在的產業，你想像的到都會有。所謂的有需求自然就會產生，小到生活中的垃圾，大到他們眼中的奢侈品都有人販賣及購買，造成了任何物件都可以交易的環境，窮困卻創意無限。

有趣的是內中描述相當多的犯罪行為，可是他們卻沒有俗套的罪惡感，以及廉價的正義來判決他們的行為，似乎在暗示說在這個人口極多，政治法律經濟沒有依據的國家，你如果是窮人想要生存，就要進行這些行為。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為了道德感而餓死的，事實上這種人在世界上，也是根本不存在的，因為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及親友的生存權利，才能想到其他的方面上。

雖說犯罪行為多到不可勝數，可是在貧民窟內發生的犯罪事件卻非常少，原因就在於他們認為這是自己的家，自身的立身之地，不應許任何的人冒犯他們的土地，所以都會互相幫助，包括鄰居的財產也會顧看。他們會想說連鄰居都被偷了，哪天就會輪到他的心理狀態，可能是出自於他們的生活空間實在太擁擠了，必須用這種行為維護自己的安全，只要一失火會馬上燒到他們的接近。

印度境內也是小型聯合國的最好例子，雖然可能在歐美亞洲其他人眼中，他們是很類似的人種，可是如印度境內就有很多不同的種族，還有來自巴基斯坦、阿富汗、伊朗、甚至是非洲及中東中亞各國，更不說那些異國觀光客。有很多當時社會的形態，像是蘇聯瓦解前的入侵，還有美國藉入中東中亞製造混亂，只為了賣武器，還有白人來這邊過著墜落的生活，稱之為享受。

精釆的地方就在於，他不講什麼高深莫測，好像裝的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樣，就像你在街頭遇到拿著小刀的人想要刺你，那樣的近身貼切你的靈魂，隨時有可能發生在某個社會角落暗巷裡。而不像很多現實中根本不會出現的場景，如一個狙擊手在高樓大廈上描準你，然後經過計算將你暴頭的畫面，比起一個帥氣的場景，項塔蘭完全是生活，你身處於孟買的黑社會裡，就要融入。

當然、這是個以印度外來人的角度，去描寫的印度故事，所以不可能跟當地人的生活有百分之百貼切的地方，而且林巴巴本來就是一個特例，但以他為出發點，有許多甘草人物可能他不描寫的話，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認識。當然、其中的人物也不可能完全跟現實相同，一定有借鏡某幾個真實人物，才可以寫的那麼深入，就算只是個開計程車的，或是小販，都有他們的故事及過去。

項塔蘭共千頁內，分上下厚厚的兩本，等著你挑戰。

項塔蘭最後幾段的劇情則是令人感慨，與其說林巴巴原諒寬恕了別人，不如說是他原諒寬恕了自己，一個血腥殘酷的畫布整頁撕掉。

別以為這是街頭犯罪，這是印度慈善活動。

如今的林巴巴只是個小說家。

總結：如果你認為項塔蘭這部小說有點扯的話，怎麼一個白人罪犯會逃到孟買，然後在貧民窟生活，還加入了幫派進行犯罪行為，最後還加入阿富汗的戰爭，可是由他在澳洲的真實犯罪手法，就完全一點也不意外葛雷哥里.羅伯茲這人的經歷。身為自傳類小說，項塔蘭可以說是有點偏鋒的藝術來見解，原因在於項塔蘭從來沒有特別讚美或輕視，只是很詳細的描寫他在印度的生活。